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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一百二原文

  礼六十二 沿革六十二 凶礼二十四

  改葬服议(周 汉 魏 晋 东晋 宋 后魏)

  周制,丧服曰:"改葬緦。"(马融曰:"棺有弛坏,将亡尸柩,故制改葬。棺物败者,设之如初,其奠如大敛时。不制斩者,礼已终也。从墓之墓,事已而除,不必三月。唯三年者服緦,周以下无服。"郑玄曰:"云服緦者,臣为君,子为父,妻为夫。亲见尸柩,不可无服,服緦三月而除之。"王肃云:"本有三年之服者,道有远近,或有艰故,既葬而除,不得待有三月之限。")春秋穀梁传:鲁庄公三年,葬桓王。传曰:"改葬也。(范甯曰:"改葬,当言改以明之,犹郊牛之口伤,改卜牛是也。传当以七年乃葬,故谓之改葬。")改葬之礼,緦,举下缅也。"(范甯曰:"緦者,五服最下。言举下缅,上从緦,皆反其故服。因葬桓王记改葬之礼,不谓改葬桓王当服緦也。"江熙曰:"薨称公,举五等之上。改葬之礼緦,举五服之下,以丧缅邈远也。天子诸侯易服而葬之。礼以其为交神明者也,不可以纯凶,况其缅者乎!是故改葬之礼,其服唯轻。言缅,所以释緦。")

  汉戴德云:"制緦麻具而葬,葬而除,谓子为父、妻妾为夫、臣为君、孙为祖后也。无遣奠之礼。其馀亲皆吊服。"(陈铄问赵商云:"亲见尸柩,不可吉服,既虞可除,何为乎三月?"商答曰:"经云'改葬緦',三月而除。三月一时,无他变易。今既緦,无因便除,故待三月除,以顺緦之数。")

  魏王肃云:"司徒文子改葬,其叔父问服於子思。子思曰:'礼,父母改葬,緦而除,不忍无服送至亲也。'"肃又云:"本有三年之服者,道有远近,或有艰故,既葬而除,不待有三月之服也。非父母,无服,无服则吊服加麻。"(吴徐整问射慈云:"改葬緦,其奠如大敛,从庙之庙,从墓至墓,礼宜同也。又此大敛,谓如始死之大敛邪?从庙悉谓何庙?牲物何用?"慈答:"奠如大敛奠,士大敛特豚。从祢庙朝祖庙,从故墓之新墓,皆用特豚。大夫以上,其礼亡。以此推之,大夫奠用特牲,天子太牢,诸侯少牢。")

  晋袁准正论云:"丧无再服,然哀甚,不可无服。若终月数,是再服也。道远则过之可也,道近旬月可也。或问何亲服緦,大功以上可也。"

  东晋贺循答傅纯云:"郑玄云三月者,以亲睹尸柩,故三月以序其馀怀。但迟速不可限,故不在三月章也。王氏虞毕而除,且无正文。郑得从重,故要记从之。"

  殷仲堪问范甯曰:"从兄道林营迁改事,先儒并不疑緦服,代所多用,且当依行。至於释除,王郑不同,何者为允?"甯答曰:"改葬者非常,故不在五服之章。葬迟者自当以毕事为断,亦犹久丧服逾三年。"又云:"父丧未葬,主丧者不除。当其为主,五服皆然。苟有事故,葬必逾期,此非常之通服也。"

  成帝咸和四年,太尉庾亮改葬,服齐縗。咸康三年,司空何充改葬亦然。蔡谟以为改葬斩縗,礼言緦者,谓緦亲以上皆反服也。

  范汪与江惇书曰:"孝子重睹灵榇,哀心恸踊,何以緦服临至亲之丧,三月而除。此乃仪礼数字,了无首尾,今人有疑。孙放改葬其祖,放开壙,服斩縗,一门反服。从行者待柩至,以縗绖迎於郊。二月事毕,放父四月晦除,放兄弟二月晦除,此皆反服。"(孟陋难放曰:"未尝有斩服旬月而除者。"放答曰:"礼亦有积年而无变,久丧是也。或再以表哀,亲属临壙是也。或旬月而除,讫葬即吉是也。或服重而月促,齐縗三月是也。")

  何琦云:"皇祖恩远,犹不敢以轻服服之,况以緦临父母之葬乎!若传重之孙改葬其父,则为二斩,於礼亦违顺。郑玄三月之义,则进退有疑。从王肃虞除之文,则就吉仓卒。从蔡谟,则关於二斩。且丧服齐縗三月之例,而緦无异条也。"

  王濛曰:"改葬緦,夺之以斩可也。今若极重制於旬日,同至痛於始哀,而就吉不渐,於礼有疑。"于济答曰:"蔡谟云:传云不以兄弟之服服至尊者,乃始丧正服耳。且斩縗之末,便自缟冠麻衣,乃轻於緦麻,然犹以服至尊矣。"

  范宣曰:"斩縗,既葬则布同於齐縗,既练则同大功,大祥之后,略如緦麻,礼之次序也。安得反服始服不从其变?又改葬緦,服三月者非也,直讫葬为断矣。若改葬不过一旬,安可便脱乎。礼云一时,时逾思变,故取节焉。若道远艰故,不得时毕,则犹礼云久丧不葬,主丧者不除,可待葬讫而除。"

  元帝建武初,以温峤为散骑侍郎,峤以母亡值寇,不临殡葬,欲营改葬,固让不拜。诏曰:"温峤不拜,以未得改卜葬送,朝议又颇有异同。古人之制三年,非情之所尽,存亡有断,不以死伤生耳。腰绖而服金革之役者,岂营官邪?随王事之缓急也。今桀逆未枭,平阳道断,奉迎诸军犹未得径进,峤特一身,於何济其私艰,而以理阂自疑,不服王命邪!其令三司八座详议。"於是太宰、西阳王羕等议:"昔伍员挟弓去楚,为吴行人以谋楚,志在报雠,不苟灭身也。温峤遭难,昔在河朔,日寻干戈,志刷雠恶,万里投身,归赴朝廷,将欲因时竭力,凭赖王威,以展其情,此乃峤之志也。"有司奏:"按去建武元年辛未诏书,依礼久丧未葬,唯丧主不除。以他故未葬,人子之情,不可居殡而除,故期於毕葬,无远近之断也。若亡遇贼难,丧灵无处,求索理绝,固应三年而除,不得固从未葬之例也。按辛未之制,已有成断,皆不得复遂私情,不服王命,以亏法宪。参议可如前诏峤受拜,重告中丞司徒,诸如峤比者,依东关故事、辛未令书之制。"峤不得已,乃拜。

  宋庾蔚之谓:"改葬所以緦而不重者,当以送亡有已,复生有节。若用始亡之服,则是死其亲,故制緦以示变吉。既有其服,若旬月而葬,则当如郑玄说,卒緦之限,三月而除。若葬过三月者,须葬毕释服,服为葬设故也。"

  后魏明帝神龟元年,侍中、国子祭酒崔光上言:"被台祠部曹符,文昭皇太后改葬,议至尊、皇太子、群臣服制轻重。四门博士刘季明议:按丧服记虽云'改葬緦',文无指据,至於注解,乖异不同。又太常博士郑六议云:'窃谓郑玄得服緦之旨,谬三月之言。如臣所见,请依服緦,既葬为除。'实以为允。"诏可。

  嫡孙有父丧未练改葬祖服议(晋)

  晋段疑问:"嫡孙居父丧未练而改葬祖,当何服?又出养子居所生父丧齐縗,改葬合当何服?"荀讷云:"礼,父母丧偕,葬先轻后重。谓便当以重服而葬也。若服重可以临葬,则为人后者亦当著齐縗耳。礼无的文,此意决耳。"

  步熊问:"改葬但言臣、子、妻为君父夫三者,而孙为祖后亦宜緦,不审受重於祖,父亡后,祖墓崩,不知云何?"许猛云:"按经文以谓诸有三年者皆当緦,如注意举此三者,明唯斩者耳。今父卒,孙为祖后而葬祖,虽不受重於祖,据为主,虽不为祖斩,亦制緦以葬也。"

  有小功丧及兄丧在殡改葬父母服议(魏 晋)

  魏荀俣云:"有小功丧服,改葬父母,服以重包轻,宜便服小功。"王肃以为宜服改葬緦,卒事反故服。

  晋蔡谟答或问:"改葬服緦。今甲当迁葬,而先有兄丧在殡,为当何服?谟答:'亦应服緦。礼,三年之丧既练,而遭緦麻之丧,则服其服往哭之。凡丧相易,皆以重易轻。至於此事,则以轻易重。所以然者,临其丧故也。卑者犹然,况至尊乎!谓甲临葬,应改服緦麻。'"

  改葬父母出適女服议(晋)

  晋庾龢问:"女子適人,今改葬,儿既服緦,女子当有服不?"王翼答云:"按礼改葬緦,郑氏以为臣、子、妻。以例推之,女子虽降父母,即亦子也。今男女皆緦,於义自通。"

  改葬前母及出母服议(晋)

  晋胡济改葬前母服议云:"今礼无其章,不复特为之法。故取继母以准事目下,得申孝养之情。推此所奉,前继一也。以为前母改葬,宜从众子之制。"

  又刘镇之问:"父尚在,母出嫁亡,今改葬,应有服不?"徐广答云:"改葬服緦,唯施极重。此既出嫁,未闻儿有服之文。然缘情立礼,令制服奉临,就从重之义,合即心之理,亦当无疑於不允也。"

  母非罪被出父亡后改葬议(晋)

  晋王澹、王沈与其叔征南将军昶书曰:"亡母少修妇道,事慈姑二十馀年,不幸久寝笃疾,会东郡君(按东郡君,沈父。)初到官而李夫人亡。(按李夫人,沈祖母。)是时亡母所苦困剧,不任临丧。东郡君自痛远不得尝药,而妇宜亲侍疾而不得临终,手书责遣,载病大归,(按大归谓被遣还本也。)遂至殒亡。东郡君后深悼恨之。慈妣存无过行,没荷出名。春秋之义,原心定罪。乞迎亡母神柩,改葬墓田。上当先姑慈爱之恩,次释先君既往之恨,下蠲亡灵无负之耻。"

  博士薛谞议以为:"春秋原心定罪,仲尼称父有诤子,然则论罪不可以不原心,为子不可以不义诤。来书云尊亲以不幸遘疾,不任理丧。礼,疾则饮酒食肉,盖急於性命而权正礼也。夫厚养忘哀,礼之所许,况尊亲婴沉笃疾而被七出之罚乎!向使曩时家有壮子,明证本末,直道而争,岂令慈母以非罪受不义哉!考诸典礼,稽之原情,其昭告先灵,(先灵,东郡君。)还安兆域,使严父无违理之举,慈母雪没代之耻,不亦可乎!"沈重与叔昶书述薛议,其叔答许之。

  沈祭先考东郡君文云:"孝子沈敢昭告烈考东郡君:沈亡母郭氏,恪勤妇道,齐孝之节,克顺於先姑。天降氛气,雁门太夫人遘疾历旬,郭时又遇笃疾,弗获尝祷,夫人不幸,遂至殒没。烈考卒承大变,忧恸荒迷,未详听察,谓郭供养有阙,遂载病大归,寻便殒亡,烈考深用悼恨。澹及沈仰惟烈考旧心,鉴亡妣素行,不迎之议,考礼度哀,未及施行,澹不幸夭没。沈敢述澹意,谋之通儒,咨之邦族,咸以为亡妣宜时改葬。沈辄受命於征南君,(按谓叔王昶。)谨诣邺迎郭灵柩,以某月日安厝,庶顺烈考之旧心,全祖亲之慈爱者也。"

  改葬反虞议(晋 宋)

  晋尚书下问改葬应虞与不。按王肃丧服记云:"改葬緦,既虞而除之。"傅纯难曰:"夫葬以藏形,庙以安神,改葬之神在庙久矣,安得退之於寝而虞之乎?若虞之於寝,则当复还祔於庙,不得但虞而已。"国子祭酒荀讷以为:"虞,安神之祭。神已在庙,改葬不应复虞,虞则有主。讷谓纯言为当。"

  韩虬问贺循曰:"按傅纯曰问郑氏改葬三月,又讥王氏以既虞为节,云'改葬之神在庙久矣,不应复虞'。见府君所答,唯云宜三月,谓王氏为短,郑为长,而不答应虞之义,此为应虞否也?"循答曰:"凡移葬者,必先设祭告墓而开冢,从墓至墓皆设奠,如将葬朝庙之礼。意亦有疑。既设奠於墓,所以终其事,必尔者,虽非正虞,亦似虞之一隅也,但不得如常虞还祭殡宫耳。故不甚非王氏,但不许其便除。然礼无正文,是以不明言也。"

  殷仲堪问范甯曰:"荀讷议太后改葬,既据言不虞,朝廷所用,贺要记云三月便止,何也?"甯答曰:"贺无此文,或好事者为之邪?不见马、郑、贺、范说改葬有虞。神已在庙,虞何为哉!"(吴射慈答徐整问改葬虞曰:"不在殡宫,又不为位,何反虞之有。")

  宋庾蔚之谓:"神已在庙,无所复虞。但先祭而开墓,将窆而奠,事毕而祭灵,遂毁灵座。若棺毁更敛,则宜有大敛之奠。若移丧远葬,又有祖奠、遣奠也。"

  父母墓毁服议(曾祖从祖墓毁附○ 东晋 宋 梁)

  东晋大兴二年,司徒荀组表言:"王路渐通,士人得视冢墓,多闻凶问,朝野所行不同,或有制重斩杖者,复有制齐縗三月、緦麻三月者,直素服尽哀者。人生不同,性有厚薄,是以圣人制礼居中,使贤者俯就,不肖者企及。臣谓墓毁之制,改葬緦麻,当包之矣。郑康成、王子雍皆云棺毁见尸,痛之极也。今遇贼见毁,理无轻重也。以礼无明文,行者致异。臣以为宜使明礼大臣议为正制。"诏:"司徒表,礼虽无坟墓毁废正文,然依附名例,不为无准。吾谓改葬緦,通制也。已修复,不临尸柩,素服可也。而士大夫率意轻重不同,其下太常议定。"国子祭酒杜夷议:"墓既脩复而后闻问,宜依春秋新宫之灾,哭而不服。"博士江渊议:"凡所以改葬者,必由丘墓崩坏露殡,其痛一也。愚以为发墓依改葬,服緦三月。汉时有盗高庙宝器者,达理之士以为其罪轻於长陵之土。虽同至於敬,事实有异。愚以为墓毁更复不应比庙灾而不行服也。"侍中黄门侍郎江启表:"按郑玄云:'亲见尸柩,不可无服。'如郑义以见而服,不见不服也。司徒临颍前表改葬之緦,不以吉临凶。今听其坟墓毁发,依改葬服緦麻,不得奔赴。及已修复者,唯心丧缟素,深衣白帻,哭临三月。"

  孔仰墓毁论曰:"按礼,圣人制殡葬之意,盖以死者不可复存,而孝子不忍弃其亲,故为棺椁葬埋。推其本心,固在弃之,弃之中为礼节以顺孝子情耳。原圣人之意,盖以无知处之形骸,故以幽闭长久为安;以有知为神灵,故以清阳博庙尊严为显。尊严故可修,潜隐故不犯,比之丘陵,同之自然而不敢修。若遇寇发露,可以补复其外,而不可改内。哭泣之日,以事讫为节。故庙灾有三日哭之之文,墓毁无制哭之日。笃推大理,恐不加异於庙灾也。苟以无知处之,则虽加开发,不能益死者之苦,但人情不忍见闻。见闻之日有哭泣,一日、五日或十日,过者不足褒,不及不足贬,故圣人不为之礼。"

  永和十二年,修复峻平四陵。大使开陵表,至尊及百官皆服緦。尚书符问:皇太后应何服。博士曹耽、胡讷议:"为人后者为之子,元帝继武帝,於康帝为曾祖。礼,为曾祖后斩縗三年,小记与诸侯为兄弟者斩縗,则无齐。皇太后宜正服斩縗,改葬当緦。郑注止於臣、子、妻,王氏通谓三年者。王氏近情,则宜緦。"领国子博士荀讷议:"如郑玄注,则皇太后不应有服緦。谓今皇太后上奉宗庙,下临朝臣,宜有变礼,不得准之常制。"太常王彪之上言:"二学博士荀讷、曹耽等议如右,臣虽与之同议,议各有辞。太后临朝称制,体同皇极,则亦宜服緦,议有二君之嫌。"尚书范汪亦同彪之,云"太后临朝,君礼有何不尽,而君何疑於服?"遂上皇太后緦服。

  或问曰:"曾祖墓、从祖墓毁发,哭制云何?"范宣曰:"礼不见在远,直闻墓发,制唯经见改葬緦。此施臣、子、妻,是承嫡者当依此礼。非嫡有降,但三日哭,从祖一日哭可也。"

  宋庾蔚之谓:"人子之情无可辍,圣人以礼断之,故改葬所服,不过於緦。緦服虽轻,而用情甚重。意谓闻其亲尸柩毁露,及更葬,便应制服奔往。纵已修复,亦应临赴。苟途路阻碍,犹宜制服緦,依三月而除。岂可以不及葬事便宴然不服乎!"

  梁天监元年,齐临川献王所生妾谢墓被发,不至埏门。萧子晋传重,咨礼官何佟之。议以为:"改葬服緦,见柩不可无服故也。此止侵土坟,不及於椁,可依新宫火处,三日哭假而已。"帝以为得礼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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